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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玛才旦走了,但总要有人把他的故事讲完

2023-05-09 23:20:37

  昨天,著名导演万玛才旦去世的消息震惊业界。  他年仅53岁,作为一名导演,正处于事业上升期,是才华喷薄而出的年龄阶段——两部已杀青的新片《雪豹》和《陌生人》还没上映,最近又在西藏开拍新片《祝你旅途愉快》,此外还有若干个小说、剧本的改编工作、新导演作品的监制工作正在酝酿中。  不久前,他刚结束在北影节注目未来单元的评审工作,昨天傍晚还发了朋友圈鼓励青年导演,没想到几小时后便传来噩耗,万玛才旦导演疑因高原肺气肿,猝然倒在了新片拍摄进程中。  众人尊敬万玛才旦导演,不仅因为他是藏地新浪潮第一人、是中国少数民族电影的扛旗手,更因为在他性格低调谦和、待人真诚善良,他在53年并不漫长的人生里,已经做了太多事情,一半是关于自己,一半是帮助别人。接触过他的电影人、影展工作者、媒体、观众等,无一不感念他的好。在他身上不难发现,才华和品行是可以高度统一的。  “他的去世是中国电影的巨大损失”,这句话用来评价万玛才旦毫不为过。我们怀念万玛导演,心痛惋惜,无法释怀。  万玛才旦导演走得太突然,令业内错愕不已,很多人和他见面、接触的印象还很新近鲜活。最近几年他变得有些消瘦,但始终一腔热忱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。  程青松等电影人上午就听说了万玛才旦去世的消息,非常震惊难过。“不像有些导演是生病了或者有一段时间没有拍戏了,他是正在拍新片的过程中走的,他到最后一刻还在拍电影,太突然、太遗憾了。  可能现在大家的身体抵抗力都没有以前好了,按理说他是生在高原的人,应该比我们都更能适应,但他可能是太累了,工作量太大了。我想起那年路学长导演也是在导协评奖,每天看完回去,在王小帅导演车上就突然发病走了,也是特别仓促……”跟万玛才旦相识20多年的程青松不断叹气。  《气球》的出品人、制片人黄旭峰接到消息也表示“不相信,不接受”。后来他写了一段话:“电影不重要,诗更不重要,一切的艺术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不为人知、问心无愧地活着,随缘尽力地度过一生。我会原谅别人,也会原谅自己,然后有一天,我们在另一个世界不期而遇,说好久不见。”  学界、业界给过万玛才旦很多评价,说他是“藏地新浪潮”的扛旗手、领军人,但很多人只知道他是一名电影导演,并不知道他究竟做过哪些事。  万玛才旦的才华和成就表现在很多方面——  在成为电影导演的二十年以前,万玛才旦已经是一名作家、文字翻译者,他能用藏、汉双语写作,拿过很多文学奖项,作品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海外出版。因此,他是中国很少有的、真正的“作者导演”,文学成为了他拍电影的基础和养分。  万玛才旦能够很好地同时驾驭文学思维、影像思维。作家扎西达娃评价他是“藏民族小说与电影双子座的高峰”。  他以一己之力带动起了“藏地新浪潮”的出现。在影史上“新浪潮”这样的词汇都是形容一个时代里一批人的成就,但万玛才旦当之无愧是将藏地电影、中国少数民族电影推向世界影坛的代表人物,藏族的其他代表人物几乎也都是万玛才旦手把手带出来的。他既拍剧情片,也拍纪录片,影片涉及的议题和表达手法并不局限于本民族之内,而是具有普世性和国际视野。  比如他的《塔洛》被评初具大师气象,《撞死了一只羊》和王家卫美学、西部片、超现实产生奇妙化学反应,《气球》关注的是女性生殖议题、少数民族传统信仰与现代都市文明的冲突……  他擅用各种视听语言和意象,精巧而不显刻意。他在国际电影节上的频频入围,吸引了国内外许多学者开始研究他和其他藏地作者的作品。他一步步把藏地题材的故事带向更大的舞台,真实诠释了什么叫“民族的就是世界的”。万玛才旦作品《塔洛》《撞死了一只羊》《气球》剧照  在2004年以前,藏地电影基本都是国家主导、国营制片厂制作的,从2005年万玛才旦执导的《静静的嘛呢石》开始,藏地电影才开始进入民营资本和产业化时代。以前很多人去偏远地区拍摄少数民族电影都是带着“他者”的猎奇视角,出现古一法师的《奇异博士》等好莱坞大片还会把藏地臆想成一个神秘遥远的东方圣地,而真正出生在西藏、是藏族、说藏语、传承藏地文化的电影创作者几乎没有,直到万玛才旦出现。  电影博主@连城易脆 说,“我之前因为接洽项目看了好几部少民题材电影,都让人非常失望,因为基本上都仍然是围绕神秘主义、美好风光、能歌善舞、老实善良这些刻板印象或者被他者化的视角在呈现状态和情绪,又无聊又空泛。  而万玛才旦的作品才是真正将藏地、藏人进行主体化,并以此为视角切入真正去探讨相关的人性困境与对立矛盾,同时在影像、剪辑的视听语言的技巧上亦有重要的探索和尝试,这是他的难能可贵之处。”  尝试过拍摄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谢飞导演也谈到,不懂藏语、不是藏族人就无法拍出真正的藏族电影。万玛才旦是很不容易才出现的电影作家,作品都是自己写自己拍。  藏地、藏族、藏语电影本来是非常小众的选题范围,近几年却有越来越多的影迷、普通观众喜欢上了万玛才旦的作品。如果说未来华语影坛能出现几位大师级人物的话,万玛才旦原本很有可能是其中之一,因为他的文字和影像始终保持着纯粹,没有掺入任何的杂质,而他的创作能力也在朝越来越好的方向驶去。  万玛才旦曾说,当前整个人类世界的文化在不断趋同,而趋同就意味着某种失忆。他的电影是中国电影多元、活力的一个横切面。  “很多人写藏族,会写风景的美丽、人性的美好,但他不会用少数民族的眼光来创作。他不会认为他是藏族人,我们是汉族人,好像他们是一块的,我们是一块的,他从来不会这么看待问题。在他的作品中,我们能看到善良的人,也能看到邪恶的人。  他是一个有自己的信仰,有自己的世界观,有自己的电影体系和表达方式的人。他最近几部电影都入围了威尼斯电影节,之后还应该有更好的作品,真的是猝不及防。”程青松说。万玛才旦两部已发布过官方海报的未上映电影:《雪豹》《陌生人》  才华只是万玛才旦受人尊敬的原因之一,更重要的是,在接触过他的无数人口中,他是一个公认的好人。  职业特性决定,很多导演都有强大的自信、表达欲和掌控欲,必要的时候还会展露出性格上的棱角。万玛才旦就完全不像一个传统印象中的导演,更保留着作家的文人气质,他说话声音很低,在公众场合不爱出风头,总是在一旁谦和甚至有点害羞地微笑着。接触过万玛导演,才能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儒雅的谦谦君子。  有几位合作对象、记者回忆,万玛才旦没有一个正式的助理,找他有时候是通过剧组人员,有时候是通过他的家人,很多时候他都说可以自己来对接,遇到请他帮忙写推荐语、投票评选、录视频、签几百张海报之类琐碎的要求都一一满足,扶持青年电影人的相关事宜,他都有求必应。即便他早就是国际电影节的常客,也还是会谦卑地感谢观众喜欢他的电影。  这样一个谦逊低调、少言寡语的人,却能神奇地把一个个小圈子黏合到一起。  如果仔细看过万玛才旦作品的幕后人员名单,你会发现各种交叉重叠的存在。比如松太加最早是万玛才旦的美术,后来又是摄影;德格才让从录音助理做起,一步步成长为录音指导、声音设计;拉华加做过万玛才旦的副导演、执行导演;达杰丁增最早干过场记;久美成列早年也是在剧组帮忙做统筹的……  上面提到的万玛才旦的这些幕后人员,现在都在万玛才旦的帮助下,成为了会编会导的独立电影导演,有了自己的作品。甚至最早,松太加、拉华加、德格才让大学学的都是跟电影不相关的专业,他们都是在万玛才旦的建议和鼓励下,来到北京电影学院进一步学习、从他的剧组开始踏上电影之路的,他像一个手把手传帮带的大家长。这些年轻人之间也会互相交流、帮忙,从他们开始,藏地也长出了一个个电影梦的小苗。  怎么会有导演一直在致力于把自己手下各个部门的人都培养成导演?那他岂不是将来要变成一个“光杆司令”?  笔者开玩笑地问过万玛才旦导演这个问题,他坦言监制新导演处女作要操心的事确实很多,每个环节都要盯,跟自己拍一部片子花的时间差不多。“但还是需要有人把控,我自己拍第一部电影同样得到过别人的帮助,电影行业一个人是很难出来的。所以我认为是义务,不是喜欢,是必须这样做。我希望大家能一起走出来,形成一个气候。”  “淋过雨才懂得为别人撑伞”,万玛才旦作为藏地电影的“第一人”,他太知道在电影产业资源极度稀缺的藏区,少数民族孩子、小众题材有多困难无助了,所以能帮的都要帮一把,这些工作耗费了他大量心血。  万玛才旦的儿子久美成列也像爸爸一样,性格独立又低调。他的电影学院毕业作品《一个和四个》是一部类型片,风格跟万玛才旦完全不同,在FIRST青年电影展拿了大奖。除圈内知道以外,久美成列并不会在公开场合提起父亲的名字。  万玛才旦不是一个搞小圈子的人,他的胸襟会向所有人敞开。他去过威尼斯、釜山、平遥、FIRST、北京、上海等很多个电影节参加展映或是做评委,因为不需要经过层层复杂关系,很多人都有机会跟他交流,而他也会平等而善意地对待每一个人。他会请认识的人品尝当地特色美食,却又只是微笑地坐在一旁不说话,用这样的方式默默把大家凝聚到一起。  万玛才旦去年出版的小说集叫《故事只讲了一半》,最后一部未完成的电影叫《祝你旅途愉快》。文学和电影两个领域最后的作品,冥冥中合起来像是一句墓志铭。天妒英才,命运令人哑然,令人无奈。   万玛才旦的故事只讲了一半,希望藏地文化的火种还可以继续传递到世界各地,把他想讲的另一半故事讲完。一辈子行善的人,一定可以去到一个更好的地方。 特别声明:以上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,不代表新浪网观点或立场。如有关于作品内容、版权或其它问题请于作品发表后的30日内与新浪网联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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